顾曜

多情的过客。
爱是荒烟蔓草、念念不忘和从此不再离别。

【宇龙】目的地(中)

• RPS预警。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

• 私设如山/OOC。

 

 

  “逃离喧嚣一起去度个假期。”



(上)



身体尚且因为长途飞行与其后马不停蹄的游玩而疲惫,头脑却在心愿得偿的满足中分外清醒。白宇又翻了个身。一缕微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温柔地落在床边的地上,将夜色破开一痕。他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几乎是飘飘然地凝视着这道淡白的光,一边伸手在身边摸索着,轻轻覆住了床上另一个人的手。

“你还睡不睡了?”朱一龙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困倦,语气却是平和、无奈甚至宠溺的。笑意融化在他轻下去的尾音里,一滴萦绕舌尖的蜜。

“我倒时差,睡不着。”

“让你飞机上睡觉你不睡。”

“我那不是想着和龙哥出来玩,兴奋的嘛。”

“你是要去春游的小学生吗?”

白宇转过去面对着他,一双眼睛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笑,在深夜里也亮晶晶的:“不是,我是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生赢家。”

朱一龙闭着眼不看他,夜色掩饰了他或许正在泛红的耳根:“你过去点,太挤了。”

“不要,”白宇反而变本加厉地朝他身边蹭,“哥哥床太小了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你几岁了,睡觉还要抱着人?”朱一龙这么说着,还是由仰躺调整成侧躺,伸手把白宇搂过来,任凭他圈上自己的肩膀。两个人凑得很近,脸对着脸,吐息相闻。朱一龙依旧合着眼睛,白宇拿手背蹭蹭他的脸颊,热的。

就像半小时前一样。

白宇那句话问得突兀,像是事先酝酿过很久,又像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朱一龙曾在臆想中一遍遍描摹相似的画面和剧情,聊作无数个长夜尽头或独自放空时的泡沫般的好梦,临到头来却从大脑一路麻木至唇舌,失却一切回应的能力。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仿佛凝成透明的胶质,耳中铺天盖地卷来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击打在胸腔内,榨出的液体好比那些玛瑙般的小野果的汁水,殷红,酸涩,蓬勃,间或夹杂一点叫人为之心颤的甜,缓缓淌过五脏六腑,像甘霖润泽久旱的植物。

他怔愣的片刻,白宇凑上来吻了他。朱一龙受惊似的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仿佛刚从梦里醒转,视线落到近在咫尺的白宇的脸上。他看见比他小两岁的大男孩儿眉眼间是异常认真而忐忑的神情,那双总是笑得眯起来的眼睛里满满地装着他。朱一龙在自己意识到以前已经放松了唇齿,让白宇把舌尖探进来细细吻他。

白宇可以从朱一龙最细微的神情动作中探知这个人的念头,拍戏时即兴发挥也好,采访时向他求救也罢。他们像同一潭静水里的两尾鱼,再轻的摆鳍都能通过水波传递给对方。

这次也不例外。

“哥哥?看看我?看看你的男朋友?”白宇显然还不打算放过朱一龙,誓要把半个小时前太高兴没调戏成的份给补足。朱一龙烦不胜烦,作势要翻身:“你还让不让我睡了?”

“你既然这么问了那当然不让啊。”

“你走开。”

“诶别别别,我能走到哪儿去啊。”

“回你自己房间去。”

“龙哥你怎么忍心呢?”

白宇看上去还能在他耳边唠叨半晚上。朱一龙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半撑起身子往他额头上重重啄了一口,然后干净利落地卷起被子往旁边一滚,把自己裹成了缩在墙边的一只春卷。

白宇的声音乍然停了。

“睡觉。”

 

从琉森去往因特拉肯的金色快车上,还没把时差倒过来的白宇睡了一路。早起的旅客们大多都在补眠,车厢规律的摇晃和车轮与铁轨单调重复的叩击声也确实催生倦意。朱一龙刚开始塞着耳机听歌,没多久就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养神,丝毫不觉湖间镇著名的高山湖景与壮丽的峰峦就这么被错了过去。

快到因特拉肯东站的时候他从似睡非睡的小憩中清醒过来,耳机里正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调梦幻,吟唱轻柔。朱一龙在音乐声中放空两秒,突然回过了神,低头去看刚唱完的一句歌词。然后他倏地无声笑起来,看了一眼身旁已经睡得靠上他肩膀的白宇,像个被奖励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流露出几分难抑的欢喜,又因守护着熟睡的爱人而满目温柔。

虽然是在炎夏,因特拉肯的早晨却凉得如同深秋初冬,高海拔带来的寒意即便在灿烂流丽的阳光下也未能消融几分。饶是为了爬雪山已经穿好厚厚的衣服,刚从火车上下来的白宇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

“我天,我们这是穿越了吗,直接从夏天穿到了冬天?”

“你清醒一点,”朱一龙伸手把他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一本正经地拍拍白宇的肩膀,“明明只穿到秋天,待会上山再穿一次,那才是冬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龙哥你也变皮了。”

“这不是跟你学的么。”

“是是是,我功劳可大了,哥哥你不奖励我一下?”

朱一龙笑着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白宇的额头:“什么跟什么。”

白宇笑嘻嘻地把他的手拉下来捏在自己手心里,拽着朱一龙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晃荡:“我跟你呀。”

朱一龙由着他晃,眨了眨眼睛,不知就着这四个字想到了什么,长睫毛一垂,笑得很甜。

位于因特拉肯东南十八公里处的少女峰向来有“阿尔卑斯山的皇后”的美名。这座恬静仰卧于浮云间的山峰不但以秀丽的景色著称,还因从山下蜿蜒直上“欧洲之巅”少女峰火车站的高山齿轮火车而闻名。此刻距离下一班火车发车还有二十分钟,白宇拉着朱一龙去逛站内的超市,转了一圈出来,在门外看见一只主人进去购物于是被拴在柱子上的罗纳威。这种有两团黄眉毛的狗在瑞士十分常见,两人来了没几天已经在街上碰见好几只。白宇对这特殊的外貌特征念念不忘,看到一只就要计个数:“哎龙哥龙哥,你看这是我们碰到的第四只了,我天,这里人怎么都养罗纳威?”

“你不觉得它们还挺可爱的吗,看它的眉毛。”朱一龙没让他走太近,隔着一段距离俯下身,对趴在地上的大型犬笑笑。

“可爱是可爱,但这种狗不是很凶吗,”白宇看着以攻击性出名的罗纳威仰头和朱一龙对视了一会儿,居然友好地摇起了尾巴,感叹一声,“我的天,龙哥魅力无穷啊,再凶的狗都抵挡不住你笑一笑。”

“别瞎说。”可能是因为家里养了泰迪的关系,朱一龙对狗的亲和力格外强,他朝大狗笑起来的样子像是跨越了物种和语言在无声地与它交流。阳光自上方的玻璃顶斜斜扫落,给他的侧脸勾了一圈柔软的金色。白宇举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一边欣赏一边给照片换了几个滤镜,恨不得立刻发到微博上去秀一把。这个这么好看还这么温柔的人,是他的龙哥啊。

朱一龙看他在那儿一个人笑得开心,过去拍拍白宇的肩膀:“笑什么呢?走了,快要发车了。”

白宇飞快地把手机一收:“走!和龙哥爬雪山去了!”

漆色明艳如童话的小火车一路穿过山脚下的民居,二楼阳台外挂着团簇盛放的鲜花,女主人靠在栏杆边逗着怀里的婴儿朝火车挥手。渐渐往上是艳阳拂遍的缓坡草地,野花点缀在碧草间宛如散落的宝石,仿佛从车窗探出手去就能捡拾满捧。不远处耸峙的山峰裸露着大面积光秃秃的岩石,间或被皑皑冰雪覆盖,雪地的阴影呈现出一种与天空近似的蓝色。灿烂的阳光照进车厢,让人置身于暖洋洋的慵懒里。白宇回头看着被晒得眯起眼睛的朱一龙,突然说:“哥哥,你小揪揪乱了。”

朱一龙去摸脑后扎起的头发,发现确实被之前枕在靠背上的动作弄得有点儿乱。他解下发圈刚要对付自己向来不擅长的梳头工作,白宇就握住他的手腕把发圈拿走了:“让我试试手呗?”

朱一龙笑了一声:“行啊,你来,扎得好以后都交给你。”

“那我责任重大啊。”白宇其实也没多熟练,朱一龙拧着身子由他摆弄,“哎龙哥你这撮头发有点调皮,老往外翘……诶怎么又给它跑了,不行我不认输,哥哥你等等啊我这就让它就范……”

邻座有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儿注意到了他们,或许是朱一龙笑着的模样太温柔,她好奇地用不太熟练的英语和他攀谈起来。白宇扎完最后一圈,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拍拍朱一龙的肩膀刚要说“好了”,就听见男人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带着点笑说:“We are lovers.”

然后他朝那女孩点点头,转过身来,摸了摸脑后新梳起的头发,眼里依然盛着那样的笑意,白宇看见他隐约泛红的耳尖:“北宇哥哥厉害啊。”

“龙哥你和人家妹子说什么呢?”

“没什么。”

“我都听见了。”

“那你还问我?”

“我想要你给我说一遍嘛。”

“别闹。”

“诶,哥哥!”

朱一龙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转过头靠在椅背上看着满脸是笑的白宇,目光突然变得很认真。

“我说,你是我爱人。”

 

海拔3571米的斯芬克斯观景台拥有阿尔卑斯山脉中最让人惊心动魄的全景图和一群不怕冷的乌鸦。它们站在栏杆上啄食游人抛来的面包,在一片白得刺眼的雪光中分外突兀。极目远眺,就能看到冰雪世界的尽头蜿蜒着阿尔卑斯山中最长的冰河——阿莱奇冰川自少女峰起始,以一条优美的曲线延伸向与天交融的远方。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墨蓝色山峦,云层在峰尖舒卷翻涌,人身处其中,这浩茫的一片尽收眼底,却也越发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再深重的纠葛在这里都显得太过轻飘浅薄。永恒的自然与短暂的生命于最壮阔的奇迹中碰撞,迸溅开难以言表的震撼,也催生出一切极宏大或极细微的沉思。

朱一龙凝视着那条冰带消失处的天际。白宇站在他身边逗着乌鸦玩。他突然有种不现实感。二十分钟前在满是人的火车里对着陌生人笃定说出“爱人”的是他,现在望着四野无边无际的空旷冰雪心底萌发一丝幽微不安的也是他。仿佛仍在琉森湖的游船上,墨绿的湖水像古老故事里吸人神魄的灵怪诱他纵身跃入。而这一刻他身边已有了可以抓紧的凭依,害怕的却是将白宇也一同拖下不见底的深渊。

呼啸的风迎面扑在脸上。白宇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握住了朱一龙的手。他的五指在周遭的寒冷中依然温暖,坚定而熨帖地嵌进另一只手的指缝。朱一龙转头看着他,风声没有吞掉他低而轻的话音:“回去以后怎么办?”

值得不安的事太多了,桩桩件件织成天罗地网,容不下他们正大光明地十指相扣;也太少了,单用现实两字足以全数概括。白宇把掌心里冰凉的手指攥得更紧一点,说,哥哥,别怕,我们会有那么一天,能在所有人面前牵起手。在那之前确实有很多很多坎等着,但,我们是爱人啊。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在言语上如此笨拙,有千万句话想出口,却统统乱成无用的词句,只有继续握着朱一龙的手,希望他的爱人能从苍白的安慰中读出一切未竟之言。白宇的温度被朱一龙汲取过去,渐渐暖热了紧扣住他的五指。朱一龙没有说话,他在风里微微闭了眼,迎接白宇印上他嘴角的轻吻,心里如同一片大雪过后的密林,万籁岑寂,唯有一人的跫音似心跳回荡整片树林,让枝梢上颤巍巍的残雪作尘雾坠落,安稳地伏进绵白平整的大地。

从少女峰下来的小火车上白宇直嚷嚷头晕,朱一龙把人按到自己肩膀上,让他靠着:“可能有点高原反应,你前一阵子是不是忙着拍戏没好好休息?趁下山睡一觉。”

“哥哥,深入解析一下这个事情呗。”

朱一龙低头。白宇枕在他肩上自下而上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不适明显得很,一脸笑意却仍不减促狭。显然是在调侃拍镇魂那会儿那场出租车上的戏。朱一龙抬起手,轻轻盖在他眼睛上,那里面仿佛盛了两颗星星,亮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别闹,好好睡你的觉。”

“没闹呀,我认真的。居老师,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白宇在他手心里眨眨眼,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握住,却没拿开。

朱一龙就也保持着这个姿势,搭在白宇额头上的大拇指一下下哄孩子似的轻轻抚摩,拨乱他软软的刘海,再一点点理顺。他不说话,垂眼盯着自己面前的空气,像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等白宇的呼吸渐渐平缓了,才再次低下头,在那只握住他的手背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装睡的人没能压住唇边的笑容,被迅速抬起头又用余光瞟他的朱一龙看到了。“你没睡着啊?”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就要把手往外抽,这次被白宇一把握紧了,坐起身来看他。

“我头晕,要龙哥再亲亲才能好。”

朱一龙耳尖发红,目光在白宇带笑的眼睛与嘴唇间游离。他一只手被握着,不自觉地收紧了抓着白宇的手指。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看他发愣,自己凑上来,重重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怎么办,哥哥太可爱了,我被你迷得更晕了。”

“那晕吧,”朱一龙把他按回肩膀上,“赶紧晕。”

白宇这回乖乖闭了眼,却伸手搭上朱一龙放在大腿上的手。他的掌心传来笃定的温暖,朱一龙反手张开五指,把白宇的手扣住了,十指交握。

他偏头看向窗外的山林,葱郁枝叶间阳光如水波清透浮动亮色。耳机里的歌曲不再随机播放,而是单曲循环着来时邂逅的那一首。等白宇醒了,可以和他分一副耳机听这首歌,朱一龙想。这个人一定会先露出满脸无奈的表情,但却压不住一个劲儿往上翘的嘴角。

他闭上眼,听空灵的女声在满世界的光里唱着比光更柔亮的词句。

“我跃过时间/混沌,美丽/去有玫瑰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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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取自《曲率飞行》。

下章开车了,明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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